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峁上乡愁
2023-02-13 11:34:50 来源:甘肃农民报 作者 王玉琴

黄昏踱过山头,将山峁峁染得红彤彤的,二婶拄着拐棍,碎步挪过杏树林,颤颤巍巍地向峁峁走去,橘色的阳光掠过她的银发泛出明亮亮的光,二婶瞬时被这光框住了。

二婶的身影越来越清晰,车子向那条熟悉的土路缓缓靠近,小芹的心竟不由得紧张起来,像极了与母亲久未相见的孩儿,她怯怯地打量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。

正月里,天还尚未转暖,一阵寒风掠过,二婶紧了紧偏襟子大棉袄,将拐棍夹在腋窝下,双手筒在袖筒里继续朝前走,没有折回的意思。

小芹的家就在山峁峁的下边,是两山相夹的一道窄川。沿着她家院子右侧,有一条弯曲的羊肠小路,挣扎着从山下往外挤,把山梁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,沿着这道口子走出去就到了峁上,这时,“唿”地一下子,整个村庄就撞进了眼里,绿树青山,红砖青瓦粉墙,高房矮窑尽收眼底,羊群像云朵一样缀在天边,秋天,川底的田里的庄稼赤橙黄绿青蓝紫一股脑涌过来,让人目不暇接。

二婶站着的这个山峁峁,曾经是小芹的“秘密小基地”,承载着她许多的童年记忆。

“去峁峁喊你大吃饭!”母亲的声音裹挟着缕缕烟气从厨房里飘出来。晌午的太阳照进窗子,被窗棂分割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影框,母亲站在案板前,擀着一张大大的面。透过方方正正的窗格子,母亲就是画中人。

“知道了!”小芹扯着嗓子应了一声,一溜烟顺着山路跑出去,手里的柳条划过路边矮墙,像一条长长的“蜈蚣”跟在后面追。

“大,吃饭了!”她到峁上扯着嗓子喊正在犁地的父亲。

“昂,回来了!”父亲卸下套绳,用力抡起来搭上驴背,驴子耷拉着耳朵任由父亲摆布着。

山峁峁是亲邻们相互传送消息的“高地”。满头白发的二婶每天雷打不动要去峁上两趟,早一趟,晚一趟,她拄着拐杖静静地在峁上伫立一半个时辰,再颤巍巍地走回去,二婶的心事或许只能告诉那山峁峁;母亲想家了,站在峁上,顺着娘家方向看,头上的围巾在风中舞得很欢实,仿佛已将思念捎给了峁上的风;辍学的姐姐装着心事来到峁上,望一望远山发白的小路,眉头便慢慢舒展,她在峁上吹吹风,那风儿暖暖的柔柔的,心中那点小惆怅就化了。

侄女桂花和小芹同龄,小时常常相约去峁峁上玩,分享天真的心事。侄女说只要每天把指甲使劲捏一捏捋一捋,就会变成漂亮的“筒筒指甲”。有一次桂花拿着小柳条追着小芹,非要让小芹叫她“姐姐”。

峁上有两个很深的防空洞通往六叔家的窑里,小芹总爱偷偷地趴在洞口往下看,洞里什么也没有,但在小芹看来洞里面仿佛藏着很多秘密,她好奇地跑到洞口“扑通”一声趴下,把小脑袋探进洞里,总想探出个究竟来。

山峁依旧守望在村子的山川之间,好像很寂寞。二婶走不动了,母亲已搬家,姐姐和小芹走向各自不同的风景,羊肠小道长满不知名的野花野草,几乎辨不清哪里才是路。

只有这山峁熬过春夏,迎接秋冬,默然伫立着。(王玉琴)

责任编辑:王丽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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