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葳蕤,草木葱茏,如毡如席的青青草地,是童年的我们恋恋不忍离去的游乐场。
在放牛或打猪草的空隙,伙伴们跑到草地上恣肆打滚,翻筋斗,比谁滚得远,筋斗翻得多。小名叫棍子的总是把自己四仰八叉放倒在草地上,伸展四肢,书写汉字,让大家去猜:双腿岔开,双手紧贴腰身,是个“人”,然后平伸双手与肩齐平,石头说是个“大”。笑声里,一只在附近觅食的山鸡“噌”的一声飞向了远方。这是撒野的男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。
女孩子们则安静地坐在草地边,以柳枝或藤条为架,用各种各样花儿草儿编织草帽,戴在头上一来可以遮阳。如果谁的草帽编得漂亮,就会招来一群调皮的男孩子们的抢夺,追逐打闹中,大家脸上更增添了几分趣味。
狗尾巴草里面真有“狗”。这不知道是谁的发现。只要随手扯下一棵狗尾巴草的穗,放在掌心,用另外一只手捂住,然后露出一条缝,用嘴对着缝轻声而神秘兮兮地喊几声“狗子出来,狗子,狗子快出来”,手掌心真的就会出现几只比蚂蚁还小的黑色小虫子。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它叫什么,只是认为它既然是狗尾巴草里面出来的,就和狗有关,就叫它“狗子”了。从此以后,“喊狗子”就成了我们夏日玩草的经典节目。
我们百玩不厌的保留项目还有一个叫“撕方”的游戏,它的道具是一种类似莎草的植物,但它的茎要比莎草高而粗,四四方方,有四条棱,所以我们都叫它四棱草。将四棱草掐头去尾,从两端错位撕开,根据错位的程度和打开的力度不同,就会形成不同的几何形状,最常见的有三角形和菱形,复杂一点还会撕出双三角形和双菱形。谁撕出的形状越复杂越漂亮谁就是胜者。每每看见现在的女孩子们玩翻花绳,就会无端地想起儿时的“撕方”来。
草地里最刺激的游戏自然要数滑草了。找一片长满草的斜坡,坐在坡顶上,由小伙伴用力往下一推,就能像坐过山车一样飞快地滑到坡底。坡越陡越长,下滑的速度越快,也越刺激越好玩。这样的游戏往往因为有的草尖而硬,有时会把衣服挂烂,把手脚划出一道道血痕,还有时衣服上会沾上五颜六色的草汁和泥土,看起来花花绿绿,像迷彩服。有的小孩在屁股下垫上树枝,像骑竹马一样,双手握住树枝的一端,掌握滑行的方向,结果因为减少了和草皮的摩擦,速度更快,方向不好把握,经常出现“翻车”事故,身上红一块,青一块,紫一块,伤痕累累。尽管这样,小伙伴们仍然乐此不疲。
多年后,我们一家人去了一家专业滑草场,坐上人工滑板,沿着设计好的滑道,体验了修剪整齐的人工草场的滑草,却完全没有了儿时滑野草的乐趣了。(袁仁成)